第八章

07

这一夜，殿门忽然被人推开，冷风灌入，烛火摇曳。

“姐姐，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姜云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

我缓缓抬眸，看见她一身华贵的锦缎长裙。发间金钗璀璨，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连多说一个字都费力，便懒得理她。

“你知道吗？”

她忽然凑近，声音压低，带着恶毒的愉悦。

“皇上日日宿在我宫里，他说，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他的人。”

“真想念姐姐还是皇后时，我踩着你的脸，逼着你看我两个恩爱的样子啊。”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面容平静：

“是吗？那恭喜你了。”

她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你不嫉妒？”她眯起眼。

“嫉妒什么？”我咳嗽两声，唇边溢出黑血：

“嫉妒你顶着我的功劳，骗他爱你？”

姜云的表情骤然扭曲：“你！”

“换血之术是你做的吗？”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当年跪在雪地里求药的是你吗？为他挡下太子的是你吗？”

“闭嘴！”

姜云脸色瞬间惨白，随即又涨得通红。

她猛地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

她尖声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都知道你就是个荡妇！你不过是个等死的贱奴！”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溢出血丝，却还是笑着：

“是啊，我快死了。”

“死得越早越好！”她冷笑几声，转身大步离开，重重摔上了殿门。

冷宫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我蜷缩回被褥里，抱紧了自己。

老嬷嬷偷偷来看我时，我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她跪在我床边，颤抖着手替我擦去唇角的血。

“您明明救了皇上，却要受这种罪！老奴为您觉得不公啊！”

她哽咽着，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打开看，

里面竟然包着好几块碎玉。

“老奴偷偷把夫人的玉坠捡回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几块玉，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娘！”我颤抖着接过，紧紧攥在手心，“是女儿对不住！。”

老嬷嬷抱着我，也是涕泪横流：

“娘娘，您撑住，老奴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

我靠着她，就像小时候靠着妈妈一样。

感受到这最后的温暖，

我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第三日清晨，我强撑着坐起来，用最后一点力气梳洗。

我换上了最干净的一件素衣，把碎玉贴身放好，然后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朝阳一点点升起。

阳光照在我脸上，暖融融的，像是母亲的手。

我缓缓闭上眼睛：

“娘，女儿来见您了。”

随即脑中涌起一股致命的晕眩，我向后仰倒。

可是迎接我的反倒不是冰凉地砖，而是一片陌生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