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4.

身后传来敲戒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随着班主任王老师皮鞋的声音来的是他那锣一样的嗓音。

“顾安！午休时间不去教室好好复习，在这里吵什么？”

虽然我们周围很多同学都聚在一起，但作为吊车尾，老师永远只会单独挑我出来杀鸡儆猴。

“老师，我们只是在讨论题目。”

周围围观的同学作鸟兽散。陈文文乖巧地笑着，把我挡在身后。

王老师见到年级第一，脸上的怒气瞬间变得和蔼。

站在陈文文身后，看着王老师如山的身影，我突然有了一个点子。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我破天荒地追上了看到我就不耐烦的王老师，向他主动打招呼。

“老师，中午的事情是我错了，这是我自发写的检讨。”

我将一张A4纸递到王老师手上，攥住衣角紧张地等他阅读。我把文文可能的计划写在了上面，只要老师肯看一眼，就看一眼…

“少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王老师讥笑地看着我，显然完全不想搭理。他满不在乎地将我给的纸撕成两半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那一刻，我的心沉入谷底。

一切都完了。我沉默地转过身，眼神灰暗地想回到教室，却被一个人拦在了楼梯拐角处。

我紧张地抬头，发现是张宇。

“哎，你到底为什么反对我和陈文文交换准考证？”他抽了口烟，用一只胳膊将我堵死在墙角。

“如果你答应了文文，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

“…你相信我一次，这件事真的会害了你们。”我小声地说，掩饰不住心里的着急。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会发生什么？”张宇被我惹急了，逼近一步，我的肩膀被他鹰爪一样的力道捏得生疼。

我咬紧了牙，闭眼终于下定决定开口。

“会——”

“小安，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陈文文的声音从角落里拐出来，我脸上一僵。她怎么像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样，随时都能碰上。

看到她的脸，上一世我在揭榜时看到的画面又涌入脑海，脑袋疼到爆炸。

我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改怎么办，飞似的拔腿就跑，却还是在教学楼边上的树林被陈文文追上了。

“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

陈文文紧紧盯着我的双眼。

“我…”

想将一切倾囊而出的欲望打破了我这几日费尽全力的克制。或许…她会相信呢？我捂住脑袋，不敢看她的眼睛。

“文文，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不会相信…”

“小安说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我能听出她话语深处的紧张。

“我…我好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经历过这一切。梦里，你与我交换了准考证，你考了省状元，用我的名字…“

陈文文猛地退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会相信吗？”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陈文文没有开口就说我是疯子，她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清明。

“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5.

当时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回，感觉上半真半假的记忆让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然后…我看到一个男人，拽着你当众用鞭子把你抽得满身血痕，周围人都只是看着…”

我观察着陈文文的表情。她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在苦涩地冷笑。

“我妈妈也看到了，她吓得心脏病发作。你们两个同时出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子急火攻心，醒来后就出现在了…不，然后梦就结束了。”

陈文文垂着头，没有嘲笑我，反而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好了，小安，我相信你。”

听到她这句话和诚恳的语气，我终于敢正眼看她。

“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家里的状况。”陈文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你说的情况我都能想象到了，这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我想到周围没人阻止那个男人殴打她的情景，倒吸一口凉气。陈文文微笑着点头。

“你猜的没错，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所以你要与我换分是因为？”

“没错，我爸不会让我上大学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我爸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进厂找个工作以后供弟弟上学娶亲才是正经事。”陈文文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从前我以为只要我能考上重点，拿到全额奖学金不用花家里的钱，他们会改观的，可是…”

晶莹的泪珠还是从她眼睛里滑落，蜿蜒成脸上两道清亮的水渍。

“高考结束，我就要去老家的工厂打工了。我爸说我不给家里拿钱就是浪费钱，就算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也不会让我去念书的。”

我看得出她现在完全是在强颜欢笑，心疼满溢了心脏，我轻轻搂着她的肩让她的脸埋进我的衣襟。

“所以我想…”她抽泣了一声，“我想既然我这几年的努力和成绩注定要浪费，不如送给你们这些平时对我好的人。小安，我是没用办法了，但是你可以。你家里困难，如果能考个好成绩，就能改变命运…”

听着她的哭诉，我喉头发紧。我知道陈文文跟家里联系不多，单但是没想到她长大的环境竟然恶劣到这个程度。恐怕回忆里见到她父亲殴打她的那一幕，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吧。

这么美好，这么善良，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我怎么能让她在这样的压迫下受这种委屈。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不行，”我听到我的声音掷地有声，“文文，这是你的未来，你所有的努力，我不能让他们白费！”

陈文文拭干泪水，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爸已经联系好了工厂。他不会让我碰到录取通知书，更别说登记用的户口本了。与其这样，不如…”

我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试图将力量传递给她。

“文文，虽然我成绩不行，但是我知道世界上不会只给你一条路。比如…”

我的眼前出现一丝光亮。我突然想起，张宇曾经告诉我，他有个叔叔是做律师的，处理过类似的案子。

6.

陈文文想和我或者张宇换分，说明平时张宇与她关系也不错。作为同桌，我知道他的性格，张宇如果知道了实情，一定会帮忙。

这几天陈文文没来学校，我和张宇焦虑得感觉上课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她家里看一眼。

我站在陈文文家的楼下，这是个不算高端的小区，但也不是那种破旧的楼房，像是中产家庭会有的住所。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要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学业去工厂打工？我不敢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门内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像是碗碟被用力摔在地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带着怒气的低哑嘶吼穿透门板。

“长能耐了敢偷藏大学的招生简章？”

与我前世见到殴打陈文文的那个男人声音对上了，是陈文文的父亲。我攥紧了双手，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暴戾。

“爸…我只是顺手放进包里了…”

陈文文虚弱的声音几乎难以透过门板。

“你还敢收这种东西？我让你收！”

又是一声闷响，我面前的门一阵震颤，是身体撞在上面的声音。我再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狠狠敲在陈文文家的门上。

“文文？文文你在家吗！我是顾安！”

不出我所料，陈文文的父亲虽然家暴成瘾，但是还不至于在可能认识的外人面前暴露本性。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叔叔，我是陈文文的同学。”

我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僵硬得难看的很。眼前男人的脸憔悴瘦削，但是知道他所作所为之后我只觉得凶恶可怖。

“你来做什么？”

男人上下打量着我，目光落到我洗的泛白的裤子和破洞的运动鞋，似乎确认了我不会构成什么威胁，这才放下警惕。

“我来…给陈文文送卷子。这几天文文没去上学，老师特意叫我给她送过来。”

“进来吧。”

我用纤细得微不可查的声线跟他说话，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男人沉默了几秒，沉着脸同意了。

走进门的那一刻，陈旧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欲咳嗽。垃圾桶边上散落着几个酒瓶，电视机旁摆着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陈设无一不彰显着男人在这个家里的绝对统治地位。

男人给我指了房子最边角上的一个小门，我推开门看到陈文文正蜷缩在一张小板凳上。与客厅的装修不同，这里墙皮剥落散发着霉味，陈文文手边只有破旧的书桌和几乎称不上是床的几块木板。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我心惊胆战。从外面看，陈文文家的条件比我家好了不知道几倍，但她的房间我看了都直皱眉。

“这就是个储物间。”

陈文文苦笑着摇头。

“我爸说了，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弟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给我个地方能睡已经是发善心了。”

她突然警惕地看向门边，向我比了个嘘的手势，清了清嗓子。

“咳，顾安，你把老师发的卷子给我吧。”

我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试卷。陈文文拿出笔飞快地在第一页写上一行字。

“我爸在门口，明晚八点他去喝酒，带张宇来，窗子。”

我抬头看她，心中顿悟，连忙把那张纸塞进衣服的内袋，朗声开口。

“就这些了，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对了，老师说你旷课时间太多，再旷下去就要开处分了，会影响升学的。”

“好，我知道了。”

消息已经传到，陈文文配合我的演出。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陈文文的父亲满意的笑，他一定听到了我最后那一句话。

7.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我带着张宇来到了陈文文窗子下。

他灵活地爬上墙边的水管，幸好陈文文家只是在二层，张宇稍微接一把就能顺利从窗户翻下来。

“快走。”

陈文文全身都在颤抖，我发现她露出的手腕上又多了几道新鲜的青紫。

刚想宽慰她几句，就看到她突然眼神定定地看向巷子口。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文文的父亲正站在巷子口，手里拎着一瓶啤酒。他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燃烧着翻涌的怒火。

“跑！”

张宇拽起陈文文的手，陈文文却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睛里全是恐惧。她被控制太久了，见到那个男人就会生理性地害怕。

“你们快跑…”

我听到她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陈文文的父亲抽出了腰间的皮带，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追过来。我护住陈文文，试图移动她的身体。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在我肋骨处炸开，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混丫头，这么点年纪就留不住了？以为你爹我是吃素的？”

男人醉醺醺地咒骂着，从腰间不知道哪里拔出的东西一阵反光。

“赔钱玩意，养你这么大就等着卖彩礼呢。你敢跟男人跑路？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陈文文像是被我的那一声惨叫惊醒，终于有了动作，我和张宇架着她飞速朝大门的方向飞奔。

“你们看到了没有，”张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手里不知道举着什么频频回头看，“他有刀！”

“看到了，这边！”

我观察着地形，带着两个人在七扭八歪的小巷里穿行，跑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停下脚步。

“好了，差不多了，他追不上了。”

我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肋骨处的疼痛还烧灼着。

“谢谢你们…”陈文文虚弱地躺倒在地上，我握紧了她的手。

张宇突然狡黠一笑。

“不止我们安全了，以后也能安全了。”

他抬手向我们晃了晃，我这才看清原来他之前一直举着的东西是一个手机。

“家暴的证据有了，可以申请警方的保护了。”

我惊喜地接过他的手机，从陈文文父亲的脸到他手里的刀和皮带，以及他口中谩骂的话语，每一样都非常清晰。张宇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录了视频。

“文文，你能自己高考了！”

我转头看还躺在地上的女孩，虽然还在累的喘气，她唇角也久违的浮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8.

有了确凿的证据，张宇通过他做律师的叔叔，申请了紧急保护令，快速地发起了对陈文文父亲的限制。

“下一步就可以起诉了。”

我将警方特批紧急发的单独落户文书递到陈文文手中，向她露出一个宽心的微笑。

“以后你的户口本上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名字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怕我爸还会找过来…”

陈文文感动地将户口本捧在胸口，眼中忧虑却未散。

“没事的，你现在有警方的保护，等高考完我们起诉他。文文，你现在只要安心备考就好了。”

我看到陈文文眼中的坚定。

从那天开始，陈文文就暂时住在了学校。我跟父亲说大学霸辅导我补习，天天在学校与文文一起挑灯夜读。

陈文文的父亲虽然鉴于家暴被拘留了，但是没有判刑，所以没几天就被放了出来。不过他不知道文文的下落，备考的这些日子没有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高考的那一天，走进考场，我对上陈文文笑意盈盈的脸庞。她举起手向我展示写着她自己名字的准考证，我宽慰地笑了。

揭榜那天，我没有让父母同我一起，而是与陈文文两个人一起去的。看到状元的名字写着“陈文文”三个字时，我与她兴奋地相拥。

“陈文文同学，您获得了省状元，请问您准备申请哪所高校呢？”

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到了文文身边，向她举起话筒。

这是电视台官方的直播栏目，大众对状元的关注度向来很高。

“我…很激动，”陈文文眼含泪花。

站在她身边，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瞳孔骤缩。

“文文，快跑！”

是那个男人，他居然又出现在了现场。恐怕是想着揭榜陈文文一定会亲自来所以专门在这里守着堵截。

“你个贱蹄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显然已经气急，也不顾在多少人面前，举着上一世一摸一样的皮质鞭子在手里一扽，气急败坏地大步跨到陈文文面前。

我想伸手阻拦已经来不及，鞭子落在文文脚边，应激反应让文文做不出一点躲闪的行动。

“你敢背着我偷偷自己报了大学？”

男人眉毛倒数，表情可怖地扭曲。

“现在就跟我走，立刻。你这种祸害老子的贱人，就该早些卖出去给你弟换钞票。”

记者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想要掐断直播的画面却已来不及。

我趁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直到警方到场将陈文文的父亲控制起来，他还在破口大骂。

“赔钱货”“贱蹄子”之声不绝于耳，听得到场的几位警员也直皱眉。眼看情况渐渐被控制住了，我搂过陈文文颤抖的肩膀。

网上这场官方的直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对省状元竟然还能遭受这样的待遇感到震惊。

随着热度的上升，网民们沸沸扬扬发讨论把词条顶爆了。‘

「卧槽，这是2025年吗？直播能看到这种事？」

「剧本吧？」

「拜托这可是官方号。」

「女儿都成状元了这爹不让她念书还要把她嫁人？」

成了状元自带关注度，在镜头面前都敢这么放肆，这回陈文文的父亲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我按灭手机，在陈文文耳边低语。

“走，我们可以起诉了。”

9.

网络上，陈文文发布了一条自述的视频。

视频里她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父亲的偏心与虐待。挽起袖子，满手臂的陈年旧伤震惊了所有人。

张宇将曾拍下作为证据的视频也发布在了网上。陈文文父亲酗酒后手持尖刀刺向亲生女儿的凶恶样子被曝光在所有人眼中。

「这真的是亲女儿吗？这男的怎么狠得下心的？」

「判刑！重判！不敢想要是被爆出来这女孩会经历什么。」

「这可是我们省状元，不敢想社会因为这样的暴力损失了多少人才。」

虽然没打码的视频不久就被迅速下架，但是大家已经及时截下了陈文文父亲的脸。事件闹得很大，附近的人们基本都有在关注，这让我安心不少。

现在陈文文的父亲只要一露面，街上的人们就会认出他。舆论的压力和路上人们的唾沫星子终于让他有所收敛，至少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出现，当街殴打文文了。

就连陈文文的弟弟在学校里也抬不起头来，走过路过的同学都会用鄙夷的目光审视他，嘴里一口一个“耀祖”。

弟弟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办了休学。

民众的关注的高，加上网上数百万人的义愤填膺，我们帮陈文文起诉她的父亲后警方不得不把这件事提成了第一要务认真处理。

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都有，不出半个月就能开庭审讯。

法庭上，我与陈文文一同站在原告席上，看见她父亲在面对了大众的唾骂和法律严苛的压力后，终于收起了嚣张的气焰。

在坐牢面前，他畏畏缩缩声泪俱下地向文文道歉，满口说着养育之恩求她放过他这回。

可笑，养育之恩？不足五平米的储物间就叫作养育之恩了？

我在心中冷笑，看到陈文文咬紧了牙冠。

这个女孩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气场，但是此刻她坚决地站直了身子。

法官的锤子落下。

陈文文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面目扭曲，鼻涕同泪水一起涌出。被拖下去的过程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孝”之类的字眼。

宣判公示的那一天，网民们聚众欢呼。陈文文也终于能发自内心地开怀笑了出来。

她的事件影响力极大，加上她本身的成绩，各大名校纷纷向她抛出全额奖学金的橄榄枝。

与她一同学习的这段时间，陈文文也潜移默化地教会了我许多知识。我一查自己的成绩，没想到还过了三本的线。

想到还要负担学费，我心里就发愁。

想到父母辛苦的样子，本来我决定还是直接打工算了，却被陈文文一把拉住了手臂。

“不行！”

她秀美紧皱，严厉地呵斥我。

“你都考上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一张卡滑入我的掌心，我看着上面的名字睁大了双眼，连连推拒。

“这怎么行呢，这是你应得的补偿啊。再说，要是没有这个你以后怎么办…“

我想转身就走，却被陈文文一把搂在了原地。

“收着吧，”她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眼眶含泪脸上却挂着欣慰的微笑。

“一所很好的985给我批了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补助，不用担心我。你帮了我这么多，要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是嫁人了还是在厂里拧螺丝呢。这是你应得的。”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去大学念书就是第一步，小安，答应我好吗？”

被她紧紧握住双手，我对上她透亮的双眸，一时动容。

她又将那张写着我名字的卡塞进我的手中握紧，这次我没有拒绝。

我知道，我终于改变了上一次的结局，这一次，我们会一起去往一个美好的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