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绣姑，毕竟我们已经有整整十年没联系了。那还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庆祝，桌上摆满了简单却充满情谊的菜肴，啤酒瓶也在不知不觉中堆了起来。我们喝得酩酊大醉，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最后竟抱头痛哭了一场。我哭得稀里哗啦，带着哭腔，那声音因为酒精和极度的不舍而变得有些沙哑：“绣姑，我舍不得你啊，往后咱可一定得常联系，你就是我亲姐！” 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抓着绣姑的手臂，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绣姑拍着我的背，她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也哽咽着回应：“那肯定的呀，咱俩可是铁得不行的好姐妹，我一回家就给你写信，保准儿让你知道我的情况。” 她的眼神中满是真挚，在饭馆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可谁能料到，这一分别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像个没头的苍蝇，在生活的浪潮中四处乱撞。我换了好几个工作，从这个城市漂到那个城市。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努力适应新环境，新同事，新的工作内容。在那些忙碌的日子里，生活乱成了一锅粥，忙得我晕头转向，像个被抽得不停旋转的陀螺。

一开始，我满心盼着绣姑的信，天天眼巴巴地瞅着邮箱，那时候，我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小区门口的邮箱。打开邮箱的那一刻，心中总是充满期待，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信却始终没来。我给她写了好几封，每一封信都饱含着我对她的思念，我仔细地书写着每一个字，贴上邮票，小心翼翼地投进邮筒，满心期待着她的回信。然而，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儿回音都没有。慢慢地，我也就淡忘了这件事，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会想起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亲切得像邻家姐姐的绣姑，心里难免泛起一丝失落，就像被冷风轻轻吹过，凉飕飕的。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刺绣的文章，里面提到了一种独特的针法，叫乱针绣，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对绣姑的回忆。她可是我们学校刺绣社团的高手，最擅长乱针绣了。那些用乱针绣出来的作品，色彩丰富得像打翻了颜料盘，每一种颜色都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层次分明得如同山峦叠嶂，立体感特别强，活脱脱就像一幅幅精美的油画，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带着生命。我忍不住在网上搜索绣姑的名字，手指在键盘上微微颤抖，怀着一丝期待，嘿，还真让我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犹豫了好半天，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我激动于终于有机会和绣姑重新取得联系；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么多年过去，她是否还记得我，会不会已经对我没了当初的情谊。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才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嘟 —— 嘟 ——” 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心里开始犯嘀咕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喂，请问你是哪位？” 我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扯着嗓子喊道：“绣姑，是我啊，晓妍！你还记得我不？我可太想你了，这十年都快把我憋坏了。” 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透过电话看到了绣姑的模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绣姑惊喜的声音：“晓妍？真的是你啊！哎呀，我可想死你了，你这死丫头，咋现在才联系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她的声音中满是喜悦，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脸上洋溢的笑容。

我们俩在电话里聊了好久，回忆着大学时的点点滴滴，那些事儿就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放映，笑声不断。绣姑说她毕业后就回了老家，一直在做刺绣，现在已经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生意还挺不错的，找她定制刺绣作品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她邀请我去她那儿玩，说要让我瞅瞅她这些年的作品，好好给我露一手。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热情与期待：“晓妍，你一定要来啊，我有好多新作品，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正好最近工作告一段落，忙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也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二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路上摇摇晃晃，屁股都快坐麻了，终于到了绣姑的家乡。一下火车，就看到绣姑站在出站口，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她还是老样子，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件简单的棉布连衣裙，笑起来还是那么亲切，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晓妍，你可算来了！我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绣姑一看到我，就快步迎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那股子热情劲儿就像要把我融化了。她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把这十年的思念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我。

“绣姑，我好想你啊！这一路可把我折腾坏了。” 我也激动地回抱着她，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坐上车后，绣姑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介绍着家乡的变化。她的眼神中满是对家乡的热爱与自豪：“晓妍，你看，这边以前都是老房子，现在都盖起高楼了。还有那条路，重新修过之后，方便多了。” 一路上，我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心里感慨万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那些曾经的记忆与眼前的新景象不断交织，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绣姑的工作室。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的，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漂亮极了，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花香。走进工作室，墙上挂满了绣姑的作品，有山水风景，那山仿佛能听到瀑布的轰鸣声，每一道纹理都像是自然的鬼斧神工；那水好像在潺潺流动，波光粼粼的感觉呼之欲出；有花鸟鱼虫，鸟儿像要展翅高飞，羽毛的光泽都被绣得栩栩如生，鱼儿像在水中嬉戏，灵动的姿态让人忍不住驻足；还有人物肖像，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就像画里的人活过来了似的，让人忍不住赞叹。

“绣姑，你这些作品也太厉害了吧！我感觉都能拿去博物馆展览了。” 我由衷地夸赞道，眼睛都看直了，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幅幅作品前踱步，细细欣赏。

绣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都是瞎琢磨出来的。对了，晓妍，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一路上肯定渴坏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旁边的茶水间。

我在工作室里四处转着，欣赏着这些精美的刺绣作品。突然，一幅没有完成的作品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幅人物绣像，绣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虽然还没有绣完，但已经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女孩的眼睛很大，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和迷茫，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心里直犯嘀咕。

“绣姑，这是谁啊？” 我指着那幅作品问道，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绣姑端着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幅作品，脸色微微一变，就像被人戳到了痛处，犹豫了一下说：“哦，这…… 这是我随便绣着玩的，还没绣完呢，就是一时兴起，没啥特别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总觉得绣姑的反应有些奇怪，像藏着啥秘密似的，但也没多想，就坐下来和她聊起了这些年的生活。绣姑跟我讲了她创业的艰辛，一开始四处拉客户，被人拒绝了无数次，吃了不少闭门羹。“那时候，我一家一家公司去跑，跟人家介绍我的刺绣作品，可很多人根本不感兴趣，直接把我赶出来。” 她回忆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也分享了一些做刺绣时的趣事，有次线缠成了一团，怎么解都解不开，急得她直跺脚。“我当时都快急哭了，那团线就像故意跟我作对似的。”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外面的天空像被泼了墨，绣姑留我在她家吃饭。

晚上，我躺在绣姑家的客房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个女孩的眼神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像幽灵似的缠着我，让我心里直发慌。我实在忍不住，就起身来到了工作室。

借着月光，我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幅未完成的作品。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我心里一惊，这女孩不就是我大学时的室友阿敏吗？阿敏和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总是独来独往的，像个独行侠，后来还因为一些事情和绣姑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记得阿敏特别喜欢刺绣，还经常和绣姑较劲，想要超过她，每次比赛都铆足了劲儿。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吓了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转身，发现是绣姑。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头发有些凌乱，像个没睡醒的孩子，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就像被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晓妍，你怎么在这儿？大晚上的，吓我一跳。” 绣姑的声音有些颤抖，像秋天的落叶在风中摇曳。

“我…… 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绣姑，这真的是阿敏吗？你为什么要绣她啊？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你可别瞒我。” 我疑惑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绣姑，眼神中满是探寻。

绣姑沉默了一会儿，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缓缓地说：“其实，阿敏已经死了。”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变了调，“阿敏怎么会死呢？她是怎么死的？你快跟我说说，急死我了。” 我上前一步，抓住绣姑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绣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

三

原来，大学毕业后，阿敏也回到了家乡，和绣姑在同一个城市。阿敏一直对刺绣念念不忘，像着了魔似的，就开了一家小小的刺绣店。她的技术其实也不错，针法娴熟，可因为没有什么名气，店又开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生意一直不太好，门可罗雀，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一个顾客上门。阿敏每天坐在店里，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期待着有顾客能进来，可往往都是失望而归。她看着店里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满是焦虑，不停地擦拭着店里的刺绣作品，仿佛这样就能吸引顾客。

有一次，阿敏偶然看到了绣姑的作品，在一个展览上，那些精美的刺绣让她眼睛都直了。她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像有两只小虫子在心里爬。她觉得自己的技术并不比绣姑差，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大放异彩的机会。于是，她就想办法联系上了绣姑，软磨硬泡，想要和她合作。阿敏找到绣姑的时候，满脸堆笑，语气近乎哀求：“绣姑，咱们一起合作吧，我真的很想把刺绣事业做好，我能帮你拓展市场。” 绣姑一开始并不想答应，她心里清楚阿敏的性子，怕合作出问题，但阿敏再三恳求，还说可以帮她拓展市场，把生意做大做强。绣姑心软了，想着大家都是学刺绣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就同意了。

一开始，她们的合作还挺顺利的。绣姑负责设计和制作，她的脑子像个创意宝库，总能想出新奇又漂亮的图案；阿敏负责销售和推广，她嘴巴甜，也挺能吃苦，四处跑客户。随着绣姑的作品越来越受欢迎，她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可渐渐地，阿敏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在销售和推广方面付出了很多，天天东奔西跑，累得像条狗，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且，她看到绣姑的名气越来越大，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来找绣姑合作的人越来越多，心里的嫉妒之火也越烧越旺，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阿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为什么绣姑就能名利双收，而自己却只能在背后默默付出。她看着绣姑忙碌却充满自信的样子，心里的不平衡感愈发强烈。终于，有一天，阿敏偷偷拿走了绣姑的一幅得意之作，那是绣姑花了好几个月心血完成的，准备拿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刺绣比赛。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在比赛中获奖，就能一举成名，摆脱绣姑的阴影，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实力。

绣姑发现作品不见了，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把工作室翻了个底朝天。她一边找，一边喃喃自语：“我的作品呢？到底去哪儿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阿敏拿走了，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吵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阿敏，你怎么能这么做？这是我的作品，你凭什么拿走？” 绣姑愤怒地喊道，眼睛瞪得像铜铃，双手紧握拳头。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也有这个实力，你凭什么一直压着我？” 阿敏也不甘示弱，大声反驳道，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你这是偷窃，是不道德的行为！” 绣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我不管，我就要去参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比你强！” 阿敏说完，拿起作品就跑了。

阿敏不顾绣姑的反对，还是带着作品参加了比赛。可没想到，她的行为被人发现了，比赛主办方取消了她的参赛资格，还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在行业内通报了这件事。阿敏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她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她看着那被退回的作品，泪水不停地流，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最终，阿敏一时想不开，就选择了自杀。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初能多理解她一点，多给她一些机会，也许她就不会走这条路了……” 绣姑哭得泣不成声，身体不停地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飘零的树叶。她一边哭，一边自责，双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听了心里也很难受，没想到当年的一场争吵，竟然会酿成这样的悲剧。我安慰着绣姑，说这不是她的错，阿敏的选择太极端了，是她自己钻进了牛角尖。“绣姑，你别这么想，这真的不是你的错，阿敏太糊涂了。” 我轻轻拍着绣姑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从那以后，绣姑就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她开始不停地绣阿敏的肖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那幅未完成的作品，就是她最近才开始绣的，她每天都对着那幅画，一坐就是一整天，像是在和阿敏对话。她坐在那里，眼神专注地盯着画布，手中的针线不停地穿梭，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着：“阿敏，你能原谅我吗？”

“晓妍，我真的好痛苦，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阿敏的脸，她好像在责怪我，说我为什么不帮她，为什么要和她吵架……” 绣姑拉着我的手，绝望地说，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无助，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绣姑，别再折磨自己了。阿敏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把刺绣事业继续做下去，这也是阿敏曾经的梦想啊。” 我试图用温暖的话语，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在我的劝说下，绣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陪着她，帮她打理工作室的事情，和客户沟通；也带她出去散散心，去公园散步，去看电影。我们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阳光洒在身上，我会故意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慢慢地，绣姑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四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绣姑突然对我说：“晓妍，我想通了，我要把阿敏的故事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也许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也能给做刺绣的人提个醒。”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很支持绣姑的决定，还帮她一起整理阿敏的资料，翻出大学时的照片，回忆阿敏的点点滴滴。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一段往昔的时光，我们一边看，一边陷入对过往的追忆之中。绣姑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阿敏的脸，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你看，那时候的阿敏笑得多灿烂，她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要是能把这份才华用在正途上，该多好……” 我轻轻握住绣姑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些力量，安慰道：“绣姑，咱们现在把这些写下来，也是对阿敏的一种纪念，希望能让更多人从她的经历中吸取教训。”

那天晚上，我们围坐在桌前，桌上堆满了资料和笔记本。灯光昏黄而柔和，却无法驱散绣姑眼中那一抹深深的哀愁。绣姑拿起笔，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许久都没有落下，她的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痛苦。我知道，她每写一个字，都仿佛是在揭开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疤。过了好一会儿，绣姑终于缓缓下笔，她的笔触沉重，像是在与内心的恶魔做着殊死搏斗。她一边写，一边不时停下，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坐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她，偶尔为她递上一张纸巾，或是倒一杯热水。

夜深了，窗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绣姑仍在专注地书写着，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坚韧。我看着她，心中满是心疼，多希望能替她分担这份痛苦。不知过了多久，绣姑终于放下笔，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着些许解脱的神情。“晓妍，终于写完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我拿起那份手稿，上面的字迹有些凌乱，看得出绣姑在书写时情绪的起伏。我认真地读着，心中也被深深触动，为阿敏的遭遇感到惋惜，也为绣姑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而痛心。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绣姑不在家。我以为她出去买东西了，就没在意，想着等她回来一起吃早餐。我在房间里等了好久，太阳都升得老高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可绣姑都没回来。我有些着急，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着我。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口，希望能看到绣姑的身影。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始终空无一人。我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出去找她。

我先去了工作室，推开门，工作室里一切都很整齐，没有丝毫打斗或异常的迹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些精美的刺绣作品上，泛着柔和的光。只是绣姑常用的那套刺绣工具不见了，我心中一惊，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突然，我发现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手都开始颤抖了，连忙打开信。

信是绣姑写的，她在信里说，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觉得只有用死才能赎罪。她已经去了阿敏自杀的地方，想要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去陪阿敏，向她道歉。我看完信，吓得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似的，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我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警察同志，我朋友可能要自杀，求求你们快点去救她！” 我一边说，一边按照信上的地址，疯狂地跑了过去，一路上心跳得像敲鼓，呼吸都快跟不上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却又拼尽全力。

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那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周围荒草丛生，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破旧的厂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凄凉，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窗户玻璃破碎不堪。警察告诉我，绣姑已经跳楼身亡了。我望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为了阿敏的故事忙碌着，她还对未来有过一些憧憬，怎么一夜之间就…… 我瘫倒在地上，泪水不停地流淌，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她内心如此绝望的情绪，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她，多开导她。

绣姑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几个亲朋好友参加。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铅板压在头顶，仿佛连老天都在为绣姑的离去而哀伤。我看着她的照片，那熟悉的笑容如今只能成为回忆，回忆着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在学校刺绣社团的日子，那些欢声笑语，泪水止不住地流，怎么也擦不完。我想起我们一起探讨刺绣针法时的专注，一起在校园里漫步聊天的惬意，而如今，一切都已远去。

回到家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每当我看到那些刺绣作品，就会想起绣姑和阿敏。她们的身影仿佛总是在我眼前浮现，一个亲切温暖，一个倔强执着。我知道，她们的故事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她们对刺绣的热爱，像一颗种子，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决定学习刺绣。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绣姑和阿敏。每当我拿起针线，就仿佛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绣姑在旁边指导我针法，阿敏在和我较劲。那一根根丝线，就像连接着过去和现在的纽带，让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们。我坐在窗前，阳光洒在手中的绣布上，我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每一针都饱含着我对她们的思念与敬意。在刺绣的过程中，我仿佛找到了一种心灵的慰藉，仿佛与她们再次重逢，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着我们未完成的梦想。